老蒋的白日梦

Oṃ Tāre Tuttāre Ture Svāhā

【非洲战神组】【绿茶枪】落日

落日

罗宾汉X库丘林


很多年以后,他已经记不清对方的相貌。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夕阳坠落在木屋的屋顶上,像个被戳破的蛋黄,漏出的蛋汁把半面天都染红了。
“我要告诉你三个预言,”他记忆中的男人说,“第一个——”
第一个,你将带着悔恨死去;
第二个,在你活着的时候,永远得不到想要的爱;
第三个,在你死后,没人会记得你的名字。
德鲁伊靠在树干上,半眯着眼睛。他浑身笼罩着夕阳的余晖,远远望去,像是镶了层金边。可男人说过,在他身上没有金属制品。
“那你的耳环呢?”他问。
“那个不算。”德鲁伊说,顺便不失时机地将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去。湛蓝色的头发可真漂亮——涉世未深的少年想,比镇子上所有姑娘都要好看。可他绝不敢将这想法说出来,拥有一头漂亮长发的德鲁伊会叫他好看。
“饶了我吧。”年轻的乡下少年决定不再去想那个男人。他摇摇脑袋,把手插进空空如也的口袋里。少年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穷的叮当响,吃不起白面包,也吃不上羊肉,偶尔能到手那么一口奶酪,还是农场主的女儿偷偷塞给他的——女孩子很可爱,鼻子上满是雀斑,总是皱着眉头将他从稻草堆里揪出来,用急切的语气叮嘱他:快走!爸爸来了!
她老子是本村里第二惹人厌的人,头号讨厌鬼当之无愧是收税官。收税官能活脱脱扒掉你身上的皮,再把剩下的骨头渣摇散了,摇出那么几个铜板——少年夸张地打着手势——就那么着,他才肯放你一马。
住在森林深处的德鲁伊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地听他讲村子里面稀奇古怪的事,从不打断。这一点很让少年满意,他舔舔沾着烤鱼肉的嘴角,笑嘻嘻地看着男人:“我可真喜欢你。”
他撑着下巴,半真半假地感慨着:我可真喜欢你。
他第一次见库丘林,大约是十一二岁的时候。村里的老爷们发现自家少了瓶羊奶,而被豢养的猎犬们又轻而易举地嗅出他的味道。他跑啊跑,精疲力竭,气喘吁吁,浑身散了架,终于跑到森林深处、那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是谁?”男人站在自家门口,大惑不解地盯着狼狈不堪的少年。
可真巧——少年想,我也想问你是谁。
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对方就扑通一下倒在了松软的草地上。当然,在倒下之前,少年首先确认了自己怀里的羊奶瓶护的好好的。
德鲁伊与他共享了那瓶历经千辛万苦的羊奶,作为回报,库丘林端出了一盘烤鱼。他发誓自己绝对是因为饥饿过度才将这玩意儿吃了个底朝天——少年自信有更好的手艺。
他在那个木屋里呆了一个月,既安逸又舒服。库丘林时常在午后带着他那杆破鱼竿去河里钓鱼,一坐就是大半天。感到无聊的少年坐在他头顶的树干上,两条腿在空中荡来荡去。
“你就不觉得无聊吗?”他问。
“鱼可比你有意思多了。”德鲁伊回答。
呸。少年用膝弯夹紧树杈,身体半折下来,垂下的脑袋正好对准男人的鼻尖:“胡说八道。”
这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少年想。我怎么可能比那种大眼珠子的鱼无趣?
一个月到了以后,少年紧紧裤腰带,走出了森林。他过的很舒服、很愉快,那就够了。少年不属于森林,少年总得回家去,即使他所谓的“家”只有一个破床板。可那又怎么样?少年吹着口哨,模仿着骑士们高傲的步伐,一步步回了村子。
他再一次回到那座木屋,是在被教会的人追捕的时候。哎呀、那可真是一场血战。少年掰着手指摇头晃脑。你是没见过,那么多的骑士们,就为了追捕一个小不点。可人多又有什么用呢?没人比我更了解林子了。陷阱?下毒?放冷箭?骑士先生们不懂的小技巧我可都会。他得意洋洋、兴高采烈,直到德鲁伊恶狠狠地将他的手肘推回了原处。
“疼死啦!”少年气急败坏。
德鲁伊撇撇嘴:“就这种程度,你还差得远呢小子。我当年……”
男人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似乎不喜欢提起自己的往事。
少年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微微向前靠近对方:“说起来,你还没告诉过我名字呢?”
德鲁伊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库丘林,他说,你也许没听过。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名字叫过我了。
“你要是库丘林,”少年啧了一声,“那我就是斯卡哈。少胡扯了,库丘林是凯尔特最伟大的英雄,怎么会躲在林子里?”
德鲁伊面带遗憾地拍拍他的脑袋:“斯卡哈是个娘儿们,小子你故事没听全。”
故事里的库丘林总是很厉害,他无所畏惧,所向披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少年暗自期望自己也能拥有那样的神力,这样就能将大家从国王的手下拯救了……没错,拯救村子里的人。日复一日的沉重税赋快要了人命,但国王陛下永远不满意自己口袋里金银珠宝的数量。
“所以,你就打算以一人之力对抗军队?”德鲁伊摇摇头,“你不是蠢,是疯了。”
“如果你真是那位传说中的英雄,那么就能理解我。”少年说。为了保护阿尔斯特而战斗的英雄,如果是你,一定能够理解的。保护大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如果可以实现的话,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也不可惜。
他将这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德鲁伊。后者打了个哈欠:“所以说你疯了。战士享受战斗的快乐,而你只是在逼迫自己。小孩子的理想、小孩子的手段。”
想当然,两人就这一问题达不成一致意见。他们不欢而散之前,德鲁伊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少年:“喂,小子。我可以看见未来哦。”
“算了吧,”他摆摆手,“太悲惨的话,就别告诉我了。”
“还是听一下会比较好。”男人说。我要告诉你三个预言。
第一个,你将带着悔恨死去;
第二个,在你活着的时候,永远得不到想要的爱;
第三个,在你死后,没人会记得你的名字。
“谢啦。”听完之后,少年没有回头,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离开了。他不信这个。国王不也总说什么君权神授,他生来就是要统治人民的人吗?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既定的命运,有的只是不断抗争的渺小人类罢了。英雄?他已经不再是期待英雄的年纪。他不是英雄,也没有相匹配的力量。在他绝望时,没有英雄从天而降,替他挡住一切伤害与污蔑;自然也没有英雄站出来,替他们抵御国王的军队与脑满肠肥的税务官。他有的唯有自己。
后来,他被自己人背叛,死在这片他保护过的土地上。临死前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方的天空。那可真蓝啊,他想,不含杂质,纯粹的蓝。
不合时宜地,他想起自己此生的唯一一个吻。那是在几年前,森林深处的小木屋里发生的事。德鲁伊歪着身子,靠在墙上,面前是一堆烤着鱼的篝火。年轻人向他探出身子,仔细地看着他。他看得很仔细,连嘴唇上的绒毛,呼吸时颤动的睫毛都看清了。
一个吻而已,他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凑过去,蜻蜓点水地掠过那个人的双唇。
“一股鱼腥味,呸。”少年咂咂嘴。

END

他们在某个时空又相遇了。罗宾记不得当年那个男人的模样,可这扎眼的蓝——哎呀,没有别人了。
“你谁啊?”蓝发的枪兵皱起鼻子,“我可不认得你,笑的很卑鄙的绿帽子先生。”
罗宾表示很委屈:“那现在就来熟悉一下吧?”
他从树杈上弯下身子,倒挂着与对方面对面:“我可有意思了,比鱼有意思。”





评论(8)

热度(78)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