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切】召唤日

#黑茶召唤日发生的小故事



披头散发的库丘林面对着短头发的库丘林神神叨叨地打量了好几眼，捏着对方的手看来看去得出了最终的结论：“你这一辈子能娶十八个老婆。”后者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了撞旁边的斯卡哈，意图明确且下流无比地询问能不能再添两个，好凑个整数。斯卡哈也微笑着将不肖徒的脑袋力道十足地往地面的位置按了下去。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一声惨绝人寰的巨响和紧接而来的呼救，只好面面相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轮到卫宫切嗣的时候，caster狗刚刚结束清姬喋喋不休的追问，脑袋一个比两个大，于是只用了德鲁伊的四十八分之一功力糊弄眼前的小个子：他是伟大的森之贤者又不是森之婚介所，想要脱离单身过上现充的生活就必须自己努力奋强单打独斗，走捷径是万万不可能的。Emiya捧着刚刚从烤箱里取出来的小甜饼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完全不想明白头顶上挂着的“寻找你的另一半，交给库酱吧”的横幅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而为什么女人缘烂成咸鱼的枪兵转身一变就成了能说会道的占卜骗子——他就是过来看看热闹，顺便在挤成一团的人群中迅速捕捉到了卫宫切嗣的身影。在他还没想清楚为什么切嗣会热衷于这类极不健康也浪费钱财的活动时，伟大的法师已经握住了阿萨辛的手，用全房间都听得到的声音说。
“你的命运之人啊，是个黑皮。”
caster狗抓了抓脑袋，将水晶球旁边的钞票塞进兜里，心满意足地继续说：“嗯……我看到这个人比你高，很开朗……胸部也很赞嘛。”
其实库丘林说的是黑发黑皮扎辫子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姐姐，虽然他不认得是谁，但绝对不会是此刻隔着一整个房间的死对头Emiya。但不幸的是，他忙着招徕下一位顾客，把重要的性别问题忘了澄清。幸好Emiya对这个预言相当受用，在对待德鲁伊的态度上明显比之前恭敬了很多：主要表现在库丘林四人组的肉食份额呈现出明显的不公平趋势。
然而就连未卜先知的伟大德鲁伊库丘林都万万没料到会在新年结束后的不久迎来一位崭新的Emiya。新版本的Emiya看上去就像东海岸匪帮说唱的顶尖人物，就差一顶扬基帽和大金链子，以及金山银山钞票山的背景。红色的Emiya在召唤日的当天干脆罢工明志：“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就算红Archer再怎么不乐意上岗，英灵们的基本需求还是要保证。于是他前一天晚上敲响了同一栋宿舍楼的罗宾汉的房门，将象征着荣誉的碎花围裙交给了对方，并三令五申不得破坏厨房现有摆设。漏勺与滤网，蒸锅与炸锅，该放哪儿就放哪儿，挪一寸就战斗室见。也许措辞强烈了些，因为英勇善战头上还戴着睡帽的好少年罗宾汉立刻就将手上的碎花围裙丢在了Emiya的脸上。滚回去，赤脚穿着拖鞋的绿色弓兵说，谁稀罕你的锅碗瓢盆。
Emiya第二天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愤怒何以至此——一个175cm的男人穿着187适用的围裙确实有那么一点体格差距。于是他立刻关上了蒸汽弥漫的厨房门，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我们去房间吃下午茶吧。”
同伴指的当然是卫宫切嗣。自从Emiya千方百计旁敲侧击地从master那里打听来了“切嗣在看着自己时心里会有奇怪的感情”这一小道消息后，邀请对方去喝下午茶就成了习以为常的惯例。令人讶异的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切嗣在简单的几次接触后欣然同意了弓兵的无理邀约，连难得的休假日也几乎是在Emiya的陪伴下度过的。后者对这种奇怪的现象只能自我催眠：德鲁伊大师的预言绝对没错。不知为何，只要看着那个人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的样子，Emiya的心就像吸足了阳光的棉被，又软又暖；即使他的房间里根本就照不到任何太阳。
“还要一块吗？”
“嗯。”
Assassin乖巧地点了点头，双手继续捧着温暖的茶杯。不知为何，自从见面起，切嗣的手指总是如同刚解冻的鲱鱼般冰冷。一开始Emiya以为是灵体的缘故，但后来他发现除了病弱的马修，这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死了千八百年的）都不曾有过这种情况。切嗣本人倒不甚在意，常常穿得比别人厚许多的衣物走来走去，完全不顾此刻是炎炎夏日还是数九寒天。Emiya思忖了许久，直到在走廊里遇见身着白色礼服的天之衣才明白过来。爱因兹贝伦所在的地方，千年冰雪不化。
当他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挑选合适的词句去询问Assassin时，后者轻轻呷了一口棉花糖巧克力：“我从来没去过爱因兹贝伦。”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卫宫。”充满R&B风味的Archer说，“而且，我也不想跟这种只知道傻笑的人呆在一起。你要圣杯的话就自己去找，可别跟我牵扯上关系。”
躲在切嗣身后的红色Emiya此刻已经羞愤欲绝，恨不得拉着Assassin一路飞奔到无人之地。傻笑当然指的是满心欢喜的master，而作为圣遗物被带到召唤现场的人正是卫宫切嗣——就因为某个流传甚广的预言。没有带兜帽也没有带绷带的切嗣缓慢地点了点头，将缩成一团的红色Emiya从地上拽起来：“我们回去吧。”
“等一下。”R&B系男子突然出声阻拦。
已经背对着原宿英灵的Assassin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事？”
初来乍到的Emiya上下打量着红色版本的自己和小个子英灵牵在一起的手指：“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输人不输阵，打蛇打七寸。同样都是Emiya，头发长一些的那个自然明白对方言下之意。不过他可不打算按照对方的步调来。不仅如此，为了造成足以破坏心灵的冲击，红Emiya挑了挑眉，选择了最暧昧的说法：“你猜猜看，猜对了就告诉你。”
事实上他们俩目前为止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自己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暗杀者中意的暖手宝而已。不过为了震慑敌方，Emiya故意将寻常的姿势换成了十指相扣的交握。
“如你所见，就是这种关系。”Emiya说。
然而所谓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也不过如此。Emiya说得底气十足，事实上后背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浸透了。从手指间传来的压力让他一瞬间想起了切嗣也是筋力D的男孩子，而且还是个害羞的男孩子——也就是说，不喜欢被这么干。
虽然不满，但切嗣还是沉默着抿了抿嘴，撤去了手上的力气。
如果他们俩就这样离开，Emiya还算得上大获全胜。只可惜永远都爱看热闹的master适时插了一句：“说起来，前几天库丘林的占卜不是说Emiya前辈是切嗣的命定之人吗？现在有两个Emiya前辈了，这可怎么办……”
“不怎么办，”R&B英灵说，“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人是谁。命定之人也好，因缘角色也罢，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擅自把第一次见面的人当作熟人，可是很无趣的。”
“原来如此，”master点了点头，“不承认自己是Emiya前辈的Emiya前辈，请跟我来。”
“不我都说了自己并不是那个秉持着幼稚理想的男人了……”
“成熟的不承认自己是Emiya前辈的Emiya前辈，前面左转。”master波澜不惊，“我认为首先应该带你去厨房里看看。”

回去的路上，切嗣一言不发地将手抽了回去。走在右侧的Emiya张了张嘴，试图向对方解释，但终究还是把注意力移到了不远处的盆景上。
“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经过大厅时，切嗣突然发问。
“诶？”
“我说，”切嗣停了下来，认真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就这么憎恨自己吗？”
“我没……”
深深吸了一口气，Emiya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事到如今我可没办法去解释啊。有关于卫宫切嗣的故事，有关于他年少的故事，有关于他们曾一起看过的月亮的故事。那个过于美丽的月夜，不仅见证了他青春的消逝，更凝结了他一生的钟情。他自认是被理想背叛的男人，但从不肯去向罪魁祸首问责。究其原因，Emiya从来不认为切嗣错过。
然而迦勒底厨师长依然不打算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承认。擅长打太极的高手立刻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俩就是同一个人？”
Assassin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会不这样想的人很少吧。”
“……声优相同的话，齐格飞不也一样！”
切嗣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下巴微微扬起。感受到这股视线的压力，Emiya不服气地加了一句：“制服元素相同的话，你不也一样。”
“嗯，”切嗣伸出手，在高个子男人的头顶轻轻揉了一把，“不过同一个人，再怎么变化都会一眼看穿。是你的话，我不会认错。”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光是看着这个人嘴角轻轻扬起的弧度，Emiya的脑袋就已经开始变成了成堆的棉花糖，轻飘飘的；现在又加上温柔注视着自己的双眼，以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动作，弓兵只觉得自己变成了烤的过头的年糕，浑身上下都瘫成一团，用筷子也夹不起来。虽说年纪并不一样，但眼前的人果然就是那个切嗣啊。是自己一直以来仰慕的父亲，全心全意信赖着的英雄，以及理想的具体化身。
晕晕乎乎的Emiya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何时抓住了自己的手放在脸上。当他触碰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颊时，第一反应是逃走。然而切嗣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对于你来说，我大概并不是和你相识的那个人。”
“……才不是！”Emiya大声反驳，“切嗣就是切嗣！”
“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我在那个世界与你相遇了，”Assassin扯着弓兵的手，一点点在自己的脸上描摹，“但是，一定是美好的记忆才会一直记得吧？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如果这样的我也能为别人带来快乐，哪怕只是少许……大概我的出生也会有意义吧。”
才不是。切嗣是很伟大的人。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想要告诉对方的话积压在胸口，越积越多，已经到了不倾诉就无法生存下去的困境。Emiya的手指轻轻擦过这个人的颧骨，小心地停留在单薄的唇线边。
“一想到某个世界的我曾经为你带来过慰藉，心里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希望。也许继续存在的话，未来总有一天能够有其他人能因为卫宫切嗣而笑出来吧。”切嗣叹了口气，冰冷的手指放开了Emiya的手腕，转而轻轻捧住了弓兵的脸，“所以总是来找你的缘故，是因为这样丑恶的自我满足在作祟，不是什么命运之人。成为我的命运之人，那可是诅咒啊。”
“……切嗣就是切嗣，”Emiya目前不打算去掩饰自己颤抖的嗓音，“无论哪个切嗣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嗯，”年轻的Assassin小心地把垂在额头的头发为弓兵拨到后面去，“无论哪个士郎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无论是你，还是新来的那个人。”
Emiya睁大了双眼。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名字告诉过切嗣。
“也许我们真的会在无数个平行时空中相遇，”Assassin眯起了双眼，“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叫士郎。很奇怪吧？”
“……”
Emiya，不，卫宫士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前瘦小的男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不，”士郎说，“一点也不奇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