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蒋的白日梦

Oṃ Tāre Tuttāre Ture Svāhā

【五次弓枪】献给库丘林的花束

《献给库丘林的花束》

弓枪


“从这儿上去,”他说,“一直向前走,然后左拐。”
他们决定集体上这儿来野营,是几周以前的事情了。guda子说,大家难得休假,不如去附近的山里踏青,正好她知道一个地方。于是大家在前一天晚上收拾了各自的行李,跟着主角一行人开车前往目的地。
坐在车后座的库丘林突然探出身子,手指头在玻璃窗上戳出一个白色的痕迹:“前面就是入口了。”
阿尔托莉雅顺着他指的方向顺利开上一个土坡,很快便将身后的几辆车甩开一段可观的距离。凯尔特人趴在后座上,冲红色的斯巴鲁招招手:“我们先走一步!”
Emiya挑了挑眉,一脚踩下油门。副驾驶的罗宾汉气急败坏地抓紧了安全带:“你干什么!”可红色弓兵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地将仪表盘上的指针飙到了极限。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才开上山顶,将车停在路边的草地上。斯巴鲁乘客们纷纷打开车门跳下来,扶着路边的岩石将胃里的早餐吐了个一干二净。“你疯了,”罗宾汉说,“要么就是我疯了,居然会上你的车。”吐完之后,他又将手搭在额前,看了看来时的路:“他们还在后面。”
Emiya对此报以无情的嗤笑。他双手插在兜里,磨磨蹭蹭地踩着洇湿的草地继续向上攀爬。越往上走,就越能感受到高山的寒气。这里没有森林,连灌木也没有,只有几株长期被风凌虐的松柏立在崖边。除此之外都是毛茸茸的高山草甸。
“哟,你们来啦!”
库丘林站在这篇无尽的绿色原野上,自上而下俯视他们:“爬上来啊!”说完,他又自顾自地开始指挥,不,那边有个豁角,从那上来。踩着石头,左边的那块。你真笨。
罗宾汉瞪了他一眼。蓝色枪兵笑嘻嘻地摇摇手指:“我说他呢。”
被擅自评价的弓兵根本不屑于凭着自己的双腿攀爬这一段路。只一瞬,他就已经凭借着灵体化的优势站在了枪兵的身边,一脚踹向对方的屁股。凯尔特人堪堪闪过:“脾气可真坏。”
他们继续向上。此时正是六月,草甸上的小花开了不少,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白色的显眼些,但大多数是蓝色的。枪兵将它们摘起来,用食指和拇指的指腹捻着他们,一路走一路丢。
“好玩吗?”守护者跟在他后面冷眼旁观。
“不好玩,”凯尔特人头也不回,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前走,“可我乐意。”
他们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要向下看看。山里面起了雾,虽然浓重,可只在半山腰。他们已经走到了连雾也到不了的地方了。库丘林吹了声口哨,用手拢着嘴,冲下面模模糊糊的车影大声喊:“你们快点啊!”
“他们听不见。”Emiya说。
“我知道。”
库丘林停下来,拍拍手上残余的花朵。他叉开腿站在那儿,单这一个动作就显得无比英俊。每当这个时候,Emiya都不得不承认他身上的确有着太阳神的血统。人类与神无法相提并论。
“那天一大早就开始变天了。”他突然说。
“什么?”
“我是说,那天一大早就开始变天了,”凯尔特人望着远处的被风吹散的雾气,“我和弗格斯,还有另外一个人,我们一起去打野猪。”
说完这句话,他环顾着四周蓝色的野花,就好像第一次注意到它们:“我们三个人出去打猎,可那天天气不好。另外那个人——我记不清他的名字了,艾尔加还是谁——告诉我,我们可能什么都打不到,因为天气不好。”
弓兵对这个故事毫无兴趣,但他还是默默地听着。他将手从兜里取出来,蹲下去摘了一朵野花慢慢地捏着。
“但是我和弗格斯都觉得他在瞎扯。我们悄悄地藏在林子里,弗格斯和另一个人堵在后面,我绕到前面去等它。一开始很顺利。”
“后来呢?”Emiya问。
“后来出了些岔子。弗格斯前一晚喝酒喝多了,脚上有些使不上力。他拼命将那头野猪向我这边赶,结果撞在树干上,一不小心崴了脚。”库丘林说,“结果艾尔加——我忘了他到底是谁——忙着去扶他,让那头畜生轻而易举地从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说完,他摸摸自己的头发。他的蓝发总是扎成一束,安静而顺服地贴在他的背上,清新得像夏日海滩边上常常有人叫卖的那种饮料:蓝色透明的液体装在一个高脚杯里,杯子边插了一片柠檬。
Emiya突然想起有关于库丘林的传说,以及那其中藏着的不可忽视的矛盾感:“我之前一直以为你的头发是火红色。”
凯尔特人安静地看了他一眼:“这很正常,毕竟认识我的人都死了。我也早就死了。人一旦死了,有关于他的事就会被遗忘。”
他接着说:“和我们一起打野猪的那个年轻人,没过不久也死了,所以我一直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你还记得活着的时候遇见的人吗?”他自言自语地念了几个名字,又说:“但是我却记得和他一起去打猎,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不记得他本人,却记得他做过什么。”
Emiya的脑海中出现了几个影子,很模糊,但他叫不出他们的名字。有些时候他连自己的事都记不太清了。他跟在凯尔特人的身后,一脚轻一脚浅地踩在湿漉漉的草甸上,继续向山顶走去。他记忆里有个月亮,明晃晃的,照的人心里惴惴不安。他刻意不去想这些,于是回头看了看已经变成了小点的村落:“我们快要到最上面了。”
库丘林似乎没有听见,他忙着不断往上走,眼睛里只有山顶上那块黑黢黢的石头。路过一棵倒下的树时,他笑着对身后的人说:“你看他像不像一只手?”
Emiya看了看,却只得出这样的结论:“只不过是些树杈子。”
“你这人……”凯尔特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他没停下脚步,从上面掰下一根树枝作为拐杖,一头插在泥里帮助行走。我要坐到那颗石头上去,他说。枪兵指着那块最上面的石头,对Emiya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就是想坐在那个上面。
“为什么?”弓兵皱着眉头。
“没有为什么,”他说,“我乐意。这世上的事只分为我乐意做,和我不乐意做两种。我乐意爬到最高处,仅此而已。每做一件事就要考虑其中的意义,这样的活法太累了。”
“就像天气不好和野猪逃跑两件毫无关联的事一样,”他蹲下去一朵一朵摘起脚边的蓝色花朵,将它们揣进兜里。“虽然没有任何联系,但是每当天气不好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打不到猎物。弗格斯崴了脚以后,我就再也不在晴天以外的时候狩猎了。”
他将那些花装了满满一兜,装着它们一步一步爬上高处的悬石。前面的路大多是淤泥堆积的泥坑,可他不在乎。他护着自己的战利品,小心地避开那些有可能让他跌倒的地方。有些地方太窄,枪兵侧过身,用脚尖点着地走过去。
“你留在这里,”他说,“这条道可只够一个人走。”
“好像我稀罕上去似的。”Emiya说。枪兵啐了一口。
最后,他艰难地手脚并用,从隔壁的碎石堆爬到了最高处。坐在那块石头上,库丘林将兜里的花全部掏了出来,随着山顶上的风将它们散到各个地方。
站在底下的人们纷纷被这些细小的花朵撒了一脸。“干什么呢!这是什么啊!”罗宾汉气喘吁吁地抹开额头上的汗水,“是谁干的好事!”
库丘林冲着同样被淋了一身的Emiya眨眨眼,示意他不要告诉对方。嘘。他用手指指了指气急败坏的绿色英灵。你看。
Emiya从自己的衣袖上捻起一朵蓝色的花瓣,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凯尔特人。
不知为何,他竟羡慕起他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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